第七十六章

第七十六章

“这就要问潋滟公子到底做了何事了?”夜大人口气不善地说道。冰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潋滟。

潋滟心中十分纳闷,自己做了何事了?他从亥勍怀中艰难的滑下来,背靠着亥勍,不解地看向夜大人。

“主上刚刚接到密报,谢聿桢调动了西南驻守大军,据密报所说,谢聿桢是从潋滟公子处得到的兵符,潋滟公子出卖了我大燕,又协助反贼逃窜,此乃一等一的重罪!”

潋滟脸色一暗,无言地低下头来。

“还有!谢聿桢手上有我大燕国军事地图,据称,此图也是潋滟公子所赠,公子必是从冯佑龄,也就是鹤声手上得到此图,公子说,此是否也算得上重罪呢?”夜大人拔高了声音说道。

潋滟更加惊讶了。他猛地抬头低语道:“那图?”

“公子不知,冯佑龄就是鹤声这事,主上一年以前就已经知晓。就在那图纸被盗之后,主上就已经怀疑了,正是如此,才有了主上后来的计策。主上原本只是怀疑了鹤声,未料到引出来谢聿桢这个逆贼。”

“如此说来,皇家应该感谢潋滟才是,若不是他,谢聿桢藏匿的如此之深,怎会野心?”

亥勍立刻意识到夜大人话中的漏洞。

“骸原本应该感激潋滟公子的,可是,主上后来发现,谢聿桢匿名给康王爷的地图中有许多改动的地方,与原本的图纸有些出入,谢聿桢是不可能更改这份图纸的,鹤声更加不会更改,他们都认为那图纸是真的,而唯一能动手脚的就只有潋滟公子了,不知鄙人是否言中?”

潋滟无力地倚着亥勍,点了点头。的确,他更改了图纸,将真的图纸中一些方位、顺序做了相反的变动。那是他不想真的地图陷入坏人手上才做的改动啊!

“托公子的改动,真的变成了假的,假的变成了真的啊!”夜大人摇着头说道。

潋滟不明所以?这是何意?什么真的?假的?

“昭国去岁突袭西南大军军营一事,不知公子是否有印象?”

潋滟又点了点头。

“那次突袭,原本昭国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,就因为公子费心一改,损失了我燕国万千百姓、将士的性命。”夜大人厉声说道。

“怎会?我改的都是假的啊!我把真的图纸改成了假的,怎会有误?”潋滟急急辩解道。

“那如果,原本的地图就是改过以后的呢?”夜大人眯了眼睛问到。

改过以后?潋滟还是有些不明白。

“我主上刻意将图纸放在巡查司,就是为了引蛇出洞,找出朝内奸细。那图纸一开始就被改动过,跟潋滟公子的改法一样,也是东变了西,南边了北,先变了后,上变了下。那是个陷阱,原本就是假图。公子费心一改,假图变了真图,你说,昭国的突袭怎会不成?”

潋滟大骇!竟有此事?他想弄份假图给敌人,未料到却送了份真的。那谢聿桢手上的图纸就是假的了?难怪燕崇南当时会说自己手上有一份假的地图。

“公子现下明白鄙人为何要捉拿公子了?公子改了地图,虽说谢聿桢占不到丝毫便宜,可是,鹤声手上的却是真真正正的东西呐,公子此举无疑又是一项通敌卖国的大罪,实在是饶恕不了啊!”夜大人说完,亲自走上前来几步。“请公子跟鄙人走吧!其他人的罪,看在凤神公子的份上,主上说可以不追究,但公子之罪,实不能免。还望公子三思,莫要逼其他人再出手,你们已力战了一整夜,动手是讨不到便宜的!”

潋滟微微往后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一群人。每个人虽说算不上狼狈,却真的是疲累了。

“韩兄!你们先走吧!”亥勍搂紧了潋滟说道,“世语,你也住”亥勍知晓潋滟心中再想何事。连忙开口让其他人先走。

潋滟见亥勍一副保护他的样子,心里十分安慰。但他怎会让亥勍为他受苦呢?潋滟咬紧牙根,撑着亥勍的胳膊站直了身子。亥勍连忙想去抱紧潋滟。潋滟却趁此时机狠狠地推开亥勍,直直地朝着夜大人跑去。他心中所想的是:要是真是自己的罪过,他愿意一人承担,不能连累他人。

亥勍被潋滟用尽全力一推,当即也愣了一下。待转过神时,潋滟已经蹒跚着跑远了几步,随即两名黑衣人从暗处窜出,一左一右拉着潋滟的胳膊,快速将他带离了亥勍跟前。

“你们都走吧!这是我自己做的错事,是我犯的罪,我自己承担!”潋滟强忍住疼痛说道。他的身下,好不容易止住的血水,又开始流了出来。

“潋滟!”亥勍上前两步,满脸的雄。

“亥先生!多谢你!以往我也曾抱怨过,为何同样是人,命运会有如此大的差异?却原来,中什么因得什么果,因为我的无意,使得那么多人枉死,我落得如此下场,都是在赎罪罢了。你走吧,去找王子,他才是你喜欢的人!我,我不配!”

“胡说!别听他们胡说!战争是他们发起的,与潋滟何干,就算潋滟不更改图纸,还是会有战争。什么你不配?是我不配啊!你那么善良,那么仗义,你一点一滴的融入了我的心,为何每次都自作主张将我自你身边推开?为何你从来不替自己想一想?你以为我是再做假的么?——潋滟,你听好了!我喜欢的不是别人!是你!”亥勍压住满腔的怨气,高声喝道,根本不顾自己到底身在何处。

潋滟两眼噙泪。他听到了什么?亥先生说喜欢他?是喜欢他吗?他终于也有人喜欢了吗?是真的吗?潋滟一面哭,一面又想让自己笑,最后将自己弄得哭笑不得。

亥先生!多谢你!多谢你说喜欢我!哪怕是假的,我也好开心,好开心!

“带住”夜大人向手下吩咐道。

“谁敢带他卓”亥勍大喝,人似箭一样往潋滟的方向飞扑而去。

“韩洋!尹无愁!拦住他!”关键时刻,一直昏迷着的鄞儿突然清醒过来,意识到当前的状况之后,马上开口道。

韩洋与尹无愁立刻冲了过去,两人合力在亥勍还未与黑衣人交手之前挡住了他。

“哥哥!”鄞儿看着潋滟在远处的眼睛。潋滟感激地冲他点头。

“放手!”亥勍阴沉着脸浑身的不善。韩洋与尹无愁却丝毫不为所迫。

就在他们这头仍在对峙之时,夜大人带了黑衣人趁此时机,快速地离开了。潋滟没有吵闹,也不挣扎。他只牢牢记得亥勍方才对他说的话,尤自沉浸在喜悦之中。

“亥!”花世语走上前来对着仍旧不放弃的亥勍说道,“别冲动!鄞公子应该有法子的!”

亥勍一听此话,转身看了看鄞儿。鄞儿垂下了眼睛。“燕珑回可真是只千年狐狸啊!回去吧!先告知红哥哥此事,看他的意思吧!”鄞儿嘴上说着,心中却在想:红哥哥定会为了滟哥哥主动去向燕家父子求情的。如此,红哥哥又会回到那个束缚住他的皇宫,他们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。燕珑回要的,就是如此的效果吧!他们只想要红哥哥心甘情愿地回去,其他人都只是顺带的借口罢了。

经过两日一夜的紧张局面,帝京的老百姓们总算在‘受礼节’最后一日才敢踏出家门。在帝京内的全部士兵都撤出去之后,整座城内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。百姓们才不管什么阴谋阳谋,他们只要能够安稳度日就十分满足了。

皇宫内院

现任皇帝不时地看着屋内的自鸣钟走了一圈又一圈,他要等的人为何还不来呢?莫非父皇所料有错?他根本不会回来了?

正想着,门口望风但监尖着嗓子叫道:“来啦!来啦!皇上!太上皇!王爷!人来啦!”

就见一顶红色纱帘的小轿被轿夫抬着飞奔向皇宫正殿。轿子后面跟着七、八个男人。

那小轿一路畅通无阻直达正殿——朝阳殿。在小轿殿内之后,大殿之上跑下来了三个男人。男人们均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那红色小轿。

轿夫们放下小轿之后,场面顿时一片安静。跟着轿子的那几个人也是屏息凝神,注视着前方的动静。

“呵呵!彤儿!你回来啦!”燕珑回率先打破了安静。他满脸堆笑向着轿子内的人说道。

轿帘从里面一把给掀开。紧接着,一阵利刃一般的气息划破空气,直直地向着燕家三父子的方向扑了过去。燕家三父子也不是省油的灯,感觉到情形不对,立刻翻身躲开,闪过了念异的气流。

那阵气流扑向大殿的纯金柱子上,‘啪’‘啪’几声,那柱子像切豆腐一般被划开几道裂痕。

燕家三父子看着那恐怖的柱子,纷纷咽了咽口水。

如此犀利!若伤到人身上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

燕家三父子又将视线调回小轿内,只见轿中一红衣少年冷着眼注视着眼前这三个位高权重的男人,那眼神中散发的鄙夷,仿佛这三人不是皇上、太上皇、王爷,而是三个不起眼的小猪、小猫、小狗。

少年吊着眼睛看着这三个杀千刀的男人。害了自己,还想害自己的亲人!做梦!

燕家三父子傻傻地看着少年狭长的凤眼,就是这个眼神!太漂亮!太迷人了!

“彤儿!这就是彤儿惮度么?”

“少说废话!燕珑回!你个老不休!快放了我哥哥!!”夭红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
燕珑回在听到那句‘老不休’时,尴尬地咳嗽了几下。彤儿还是如此大的火气啊!呵呵!天下敢骂他‘老不休’的只有彤儿了。

跟着小轿的几个男人也忍不住想笑出声。这个夭红,脾气还真是暴烈啊!

“放你哥哥?彤儿!那可是朝廷要犯啊!”燕崇南也软言说道。

“胡扯!我哥哥最好了!什么要犯?没本事抓住谢聿桢,就说我哥哥是犯人?我哥哥要是犯人,这全天下的人都是恶鬼了!快放我哥哥!否则杀你全家!”夭红瞪大眼睛冷冷地恐吓道。

燕家三父子见夭红如此恶言恶语,冒出心头的话却是:哦!彤儿真可爱!

“不成的!”燕崇北细声说道,一点严肃的语气都没有。

“嗯?”夭红握紧了双拳,满身的红发开始飞扬,一阵熟悉的气流又开始在他身边聚集。

拜‘凤鸾天’毒性变化所赐,如今只要夭红一发怒,就能产生强大的冲击,破坏身边一切物体。

“彤儿!彤儿!不是不放他,是放不得啊!国家有国家的律法!”燕珑回边左右闪躲着,边陪笑着说道。

“不行!马上放人!”夭红一提气,顿时一口热血喷了出来,人也昏昏倒了过去。

“彤儿!”燕家三父子同时惊呼。

跟着后面的鄞儿一见红哥哥气得毒性发作,连忙招呼众人,“快住快住”说完,自己上了那小轿,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喂夭红吃下去。他原本想带红哥哥来谈判的,未料红哥哥连连动气,引发了毒性。

燕家三父子也不敢相拦,怕伤着彤儿。只好看着夭红又被那些轿夫们给抬了出去,渐行渐远。

“父皇!放了那少年吧!彤儿会伤心的!”燕崇北出声道。

“皇兄!当然放不得!”燕崇南说道。

燕珑回摇了,一声长叹说道:“哎呀!我也不想彤儿伤心啦!不过,比起那些,我如今更想知晓的是:底是天下重要呢?还是美人重要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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